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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东南纪闻》●卷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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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马温公归洛,讲《孝经》。有二父老住听,持箪食、豆羹以献公为享。尽讲《庶人章》毕,父老请曰:“自天子至士,皆有诗,庶人独无诗耶?”公不能答。

李如圭,字宝之,吉水人。七岁能诵《书》。淳熙间,孝宗谕云:“诵《尚书》。”即诵《无逸》。孝宗大喜,抚榻和诵,以至终篇。诵讫,圣谕云:“予汝一官。”即再拜谢,遂授迪功郎。

叶少蕴早年贵显,退居石林累年,尝以吟咏自如。每遇风和日暖,辄以数婢子肩小车,且携酒樽、食奁自随,遇其意适处,即下车酌酒赋诗。有小吏稍慧,每使之检书,薰染既久,亦能诗词。

浙西赵宪忄与夫权平江府事,有妇告姑私醋者,官追姑勘罪,将施刑,而问妇曰:“事姑孝乎?”曰:“极孝顺。”宪曰:“汝既孝顺,代姑受杖。”竟杖其妇。俞文豹云:“深得诛心之法。”

张尚书匀尹京禁铜器,有僧持匙箸一副来首,及追问犯者,则云:“自祖父相传,每日用此斋僧,至此僧遂挟之而去。”公纵之丽语僧曰:“汝能办事,今刺汝为厢军。”乃当额大刺“专一搜捕铜器”六字。此盖深得诛心之法。

徐帅安民守襄阳时,外境旱蝗,上下巴河,啮草木净尽,次第入境,同官父老皆以为法当禳礻会或驱而杀之,公不然。一日四鼓,小骑径之境上境蝗所,祝天曰:“汉阳民悉力耕耨,幸而中熟。今境外有蝗将及境者,此皆臣政事不明、德意不宣,愿蝗飞入臣口,宁臣死毋坏百姓。”顷之,大雨。明日报蝗已尽出境矣。

韩氵虎,字仲止,上饶人,南涧尚书之子。以荫补京官,清苦自持。史相当国罗致之,不少屈一。为京局,终身不出人,但以韩判院称南涧晚年有宅一区、伏腊粗给,至仲止贫益甚,客至不能具胡床,只木杌子而已。长沙吴某得广东宪,还至京,拥迓吏甚盛,道候仲止,立马久之,听事阒寂无人。未几,一老妪启户出,吏亟以刺状授之。抵于地,径入去。吴惭退,访樟邱文卿,亦故旧也,色尚未和。樟邱曰:“得非见拒于仲止乎?”曰:“然。”樟邱曰:“是非君所知,且相与共食。食毕,与同往。”于是联裾行至厅事。樟邱以杖叩屏者再,内徐问为谁?樟邱自称曰:“文卿。”复徐言:“吴某也,在此。”仲止乃出,吴谢曰:“适候谒移时。”仲止笑曰:“松风吹耳,不过喝道也。”时方暑,于是席地饮,极欢而去。次日,吴专状遣吏送酒钱若干。仲止出问曰:“你官人交割子也?”吏错愕曰:“本官方拜见,自此却去上任。”仲止作色云:“便是近来官员不曾到任,先打动公使库物色,韩某一生不会受此钱。”使吏领赍去。其清节如此。

龙溪汪藻与芗林向子湮交游,情分甚厚。汪《集》中有《和向伯恭诗》,即芗林也。汪为湖州,纳妾名娼周氏,而其妻不能容。汪置诸郡圃,时与之会。其妻瞰其往,即径造其所而诟之。汪预戒十数卒布于道,俟其妻之来,则连声大唱“喏”,其声如雷,汪闻“喏”声,即由他道以去。向平居,每议论慷慨,以功名自期,后知潭州,失守而归。汪举笏戏之曰:“君喜功名,今中兴第一功也。”向答曰:“公喜佛,今十大弟子位也。”汪以是深怨之,已而向为言者论去。

杨谈,字纯父,临川人。少学音律,弱冠曳裾侯门,泛舟访郢州张守。既至,张资之往合淝,谒制使杜子兴,杜亦壮之。明年,用以解安丰围。孟元庵珙开帅荆湖,张郢中荐之元庵处,以茶局周其资用。杨尽卷本领钱数万,用之既尽。茶局本领钱实隶总所,后事发,秋壑为总领,求纯父甚急。元庵以白金六百两与之,使急还元逋。纯父又以散之宾客,酣歌不顾。

汪勃,歙人也。仕州县,年逾六十犹未调。官满,趋朝试干秦桧,求一近阙。秦问其:“已改官乎?”曰:“未也。”有举者几人?”曰:“三人耳。”于是遣人导之往谒张、韩。时二公皆以前执政奉朝请,闻有秦命,倒屣出迎,执礼甚至。勃得改秩,秦后擢置台省。

蔡京为相日,置讲议司,官吏人数俸给优异。一日,集僚属会议,因留饭,命作蟹黄馒头,略计其费,馒头一味为钱一千三百余缗。又尝有客集其私第,酒酣,顾库吏曰:“取江南官员送咸豉来。”吏以十缶进,细认乃黄雀肫也。京问尚有几何?吏对以犹有八十有奇。其充口腹之欲者若此,他可知也。

刘龙洲过,太和人。嘉定间,客京师,因争竞到府。赵尹师[B164]素不喜士,将杖之。其侪辈扣橐使王方岩居间。王不得已,折简于赵云:“刘过生平违越事不止此,要当使俗子治之,勿出吾曹手也。”赵忻然,即释其罪。

韩大伦,蕲王曾孙也。本刀镊家儿,随父出入府第。韩翁奇之。翁无子,媪启翁曰:“刀镊儿尚在,今不收拾,得无后患?”翁慨然呼以入,时十七八矣。翁立之于前,作色曰:“我有四个字,汝能不犯戒则留,不然去耳。”请问之,曰:“酒、色、财、气也。”大伦曰:“幸受教,敢不敬承。不饮酒、不耽色、不爱财,皆当服行终身。惟“气”之一字,却欠商量,不可少屈。”翁闻其言大喜,出布衣一袭俾服。自是折节读书,力行其言,惟居官着紫袍,每下厅,小虞兵即擎青布背子在屏后。自幼及老,不易其操。

蜀人任子渊好谑。郑宣抚刚中自蜀召归,其实秦桧欲害之。郑公治蜀有惠政,人犹觊其复来。数日,乃闻秦氏之指,人人太息。众中或曰:“郑不来矣。”子渊对曰:“秦少恩哉?”人称其敢言。

韩蕲王世忠微时贫困亡聊,疥癞满体,臭腐不可近,其妻孥亦恶之。夏日浴于溪涧中,忽一巨蟒直前,将啮之。韩窘急,以两手握其首颔间,蟒以尾绕其身。韩不得已,握持以归其家,欲呼妻孥刺杀之。皆骇遁,不敢前。韩愈窘,入厨中,见有切菜刀偶仰置几上,遂持蟒首就上,极力按之,来去如引锯,卒断蟒首。既免,不胜忿,置之镬,煮而啖之。明日,所病疥癞即脱去,肌体莹白如玉,其无疥癞处即否。

理宗朝,史嵩之当国,往往以深刻得罪公论。鹾之商运,自昔而然。嵩之悉从官鬻,价直低昂听贩官自定。其各州县别有提领,考其殿最,以办多为优。于是他盐尽绝,官擅其饶,每一千钱重有卖至三千足钱者。深山穷谷,数百里之钱,无不辐辏。收到见钱,就充籴本,顺流而下,拨赴边州。庙堂会计籴运到边,每一军斛止计本钱,十七界会一道。时江西十七界百五十钱,可不谓之深刻乎?有无名子以诗嘲之曰:“万舸千艘满运河,人人尽道相公鹾。相公虽是调羹手,傅说何曾用许多。’”

镇江有谶云:“老虎逐鹿走,状元出京口,丞相背后走。”宝戊午春,虎逐一鹿,自甘露寺后入城,突入故将李显忠家。诸孙皆勇悍,攒枪拒之。鹿死,虎复从故道出城遁去。次年,三邑举人入京赴省,集饮丰乐楼下,中间杰作者,醉中踊跃,自谓必应此谶。时丞相丁大全闻而恶之,意谓状元应谶,丞相当走矣。丁,镇江人也。阴嘱省闱官吏,默识三邑试卷,皆不取。及揭晓,悉遭黜落。时丁之气焰熏灼,邦人敢怒而不敢言。是年冬,丁罢相,出判乡郡,继而遭劾,代之守镇江者乃焦炳炎,尝为武举状元,与丁素有深憾。到郡未几,适丁有谪居之命。焦遣勇将数十辈押发,如捕强盗。丁狼狈就道,是知状元出,丞相走,谶应乃如此。

黄震知抚州,以明决称宜。黄宰何自亦能官。一日,郡符督赋。何自云:“若欲行椎剥之政,下邑不能奉承。”黄怒,几劾去之。

张惟孝,字仲友,襄石碑人。铁面磔髯,身长六尺,且善骑射,以《春秋》领乡荐。金之败也,闻北兵扫境,率其族人自襄趋郢,过湖渡江,卜居江陵之藕池,湖光山色,抱膝长啸,如是者二十年。钟泉岩访唐舜申,见其人物魁梧,心异之。问之,唐具言其平生。钟自叩之,则不轻言。再三叩之,则曰:“朝廷负人。”遂不答。明日,钟言于宣抚姚橘洲希得。姚使邀之,坚不来。钟与唐委曲导意。又明日,盛礼具书札宴之仲宣楼,酒数行,钟语之曰:“有国而后有家,今天下如此,将安归乎?”始有相向意,即条具请虚帖三十归所居召募,明日遂行。

韩境,字仲容,金紫膺胄之曾孙也。蒋重珍以女许妻之,而未婚。蒋招之就学,韩见其冰翁所为,有可议者,未免苦口。蒋不悦,骤遣之,投牒朝堂,离婚改婿。境后登进士第,遂别娶焉。

咸淳丙寅秋,沣阳风雹,四山林木皆赭如焚,而叶枝不凋。凡当坠者率糜烂,而沣阳为甚。时守沣阳,高将军也。高为郡守,惟取蛇馔,每一都保月献一蛇,皆令生致,萃以陶瓮,将食则旁薪炭迫之,或脔或脯,又走四远以馈亲厚,一郡皆苦之。至是雹见异,大者重一二斤,著瓦瓦裂,著木木折,器用率皆碎毁。高恐怖,不知所为,于是避在床下,亦不能御。有吏教以亟具衣冠,秉笏下拜,以谢天怒。不得已,用其言,久乃渐息。谯楼直厅事之南,前有高城为之障,瞑色既解,但楼忽顿在城外沙上。盖风挟之以去也。未几,高遂罢。

秦桧为相,都堂右揆阁前有榴著实,时桧每嘿数焉。忽亡其二,不之问。一日,将排马,忽顾谓左右取斧伐树。有亲吏在旁,仓卒对云:“实甚佳,去之可惜。”桧反顾曰:“汝盗吾榴。”吏叩头服。盖其机阱,根于心,虽细琐,弗自觉。

何执中居相位时,京师童谣云:“杀了童蒿,割了菜,吃了羔儿,荷叶在。”说者谓指童贯、蔡京、高俅及执中也。贾似道当国,京师亦有童谣云:“满头青,都是假。这回来,不是耍。”盖时京妆竞尚假玉,以假为贾,喻似道之专权。而丙子之事非复庚申之役矣,因记似道贬时,有人题壁:“去年秋、今年秋,湖上人家乐复愁,西湖依旧流。吴循州(履斋之贬,似道挤之)、贾循州,十五年间一转头,人生放下休。”比之雷州寇司户之句,劝儆尤多。

王枢密庶,本出张魏公之门,后忤秦桧,贬死。其子又以诽谤时政褫官编置,在贬所无聊,有方士口辩,多技能,因与之往还。方士能以药和水作字白,与纸等人不知其有字也,投之水上,乃见。庶之子因戏书“秦桧可斩”四字,投诸水,以试其术。方士持纸竟去,欲白之官。厚贿之,乃已。每至家,升堂呵叱如严父然,少拂其意,即欲白发其事。庶子饮恨,事之惟谨。独一仆不平,一日,与方士游屋后废圃,中有眢井。仆谓方士曰:“井有巨蟒。”方士俯视,仆从后推坠方士入井中,下石瘗之。已而为人所告。秦遂起大狱,加以叛逆,狱遂成。其家梦庶乘马语其家人曰:“吾今往,辩明兹事矣。”未几,秦死,其狱遂解。其子之奇,淳熙间,入两府云。

秦桧为相,久擅威福,士大夫怀速化之望,故仕于朝者多不肯求外迁。有王仲荀者,以滑稽游公卿间。一日,坐于秦府宾次,朝士云集,待见稍久,仲荀辄曰:“今日公相未出,众官久候,某有一笑话,愿资醒困。”众知其善谑,竦听之。乃曰:“昔有一朝士出谒未归,有客投刺于门,阍者告某官不在。客怒,叱阍者曰:‘汝何敢尔?凡人之死者,乃称不在。汝独无忌讳而为此言,我必面白以治汝。’阍谢曰:‘小人诚不晓忌讳,若以为不可,当复作何语以谢?’客曰:‘汝官既出,但云某官出去可也。’阍愀然曰:‘我官人宁死,却是讳出去二字。’满坐大笑。”仲荀出入秦门,预亵客云。

东山先生杨长孺,字伯子,诚斋之嫡也。学似其父,清似其父,至骨鲠乃更过之。守川时,秀邸横,一州廷相择而使之,盖欲其拔薤。一日,秀王袖缄招府公。公念不欲往,又无辞以却,于是往赴,张乐开宴,水陆毕陈,帷幕数重,列烛如昼,酒半少休。已而复坐,乃知逾两日夕矣。归即自劾云:“祗赴嗣秀王华会,荒酒凡两日夜,旷废职事,愿罚俸三月,以惩不恪。”自是终其去,秀邸不敢复招,亦敛手不敢挠政。一日,干办府捉解爬松钗人,公据案判云:“松毛本是山中草,小人得之以为宝。嗣王捉得太吃倒,杨秀才放得却又好。”阖郡传之以为笑。

王嘉叟自洪ヘ召为光禄丞,李德远亦召为太常丞。一日,相遇于景灵幕次,李谓王曰:“见君告词云其镌月廪,仍褫身章,谓通判可借牙绯入朝,则服绿且俸薄也。”王答之曰:“亦见君告词矣。”李曰:“云何?”曰:“具官李浩但知健羡,不揆孤寒,既名左相之名,又字元枢之字,盖谓史卫王张魏公也。”满坐皆大笑。

叶丞相衡罢相,归金华里居,不复问时事,但召布衣交游,日饮亡何。一日,觉意中忽忽不怡,问诸客曰:“某且死,所恨未知死后佳否耳?”一士人在下坐,作而对曰:“佳甚!”丞相惊,顾问曰:“何以知之?”曰:“使死而不佳,死者皆逃归矣。一死而不返,是以知其佳也。”满坐皆笑,士氏,金滑稽人也。

刘平国宰,京口人,弱冠登绍兴庚戌第。有高谊,复善综理。初甚贫,后斥奁装买田,由此遂裕。聚族于漫塘,族皆仰给焉,因以漫塘自号。再调浙东仓司盐干,措置得宜,咸利大入。后以买、运盐箩,发邑宰之私,为宰所下石,遂归,不复出,杜门却扫,屏居二十年。端平甲午,特改入官,除籍田令。不拜。寻又起知宣州,后直秘阁,至大监。有《漫塘集》,文挟伟气,其《尺牍》有云:“今之所谓豪杰士者,古之所谓破落户者也。”意有所指,知者以为名言。其《漫塘口占》曰:“醉著船头背月眠,醒来红日浴晴川。等闲活计无人共,独占江湖万里天。”又,《漫塘赋》云:“张端衡谓漫塘叟曰:‘余昨宦东州,客有问漫塘之景者,余无以应。或又有征图于余曰:‘子,漫塘里中人也,宁无之?’余又谢无有。既归,将与好事者谋之,而游乎塘之上,见景物之无奇,游观之无所,难之可若何?’叟不对而援笔为之赋,其辞曰:‘东沿柳巷,北届蔬畦;小沟环其南,通川浸其西。靡种靡艺,不耨不治,葭芦茁而映带成行,沙土溃而壅底为堤。荼蓼丛生,蒲稗因依,菡萏红白,错如布棋,烂乎若吴陂。初桉于彩陈,粲兮若月宫,更下于瑶池,翠盖亭亭,芳气菲菲。鹭惯圆沙之宿,鱼便密藻之依。蛙蚓争鸣而鼓吹百万,鸳鸿来下而斓斌舞衣。云断而霞散锦绮,风平而月漾玻璃。兹实天壤之真趣,有非世俗之可知,亦有新斋临乎水涯,小桥斜径,短屋疏篱;雨未多而泥没膝,门虽设而草侵扉;朽木惯宰子之昼寝,青苔惊玉川之夜归。仙舟自去,谁为元礼?高轩不来,孰为退之?’叟之辞未毕,端衡曰:‘止,余闻李愿安盘谷之居,杜老喜浣花之寓,彼岂玩志于物,纵心佚豫?盖以厌俗喧卑,退身遐举,要必有伟丽之观,幽闲之致,以澡雪其精神,澄清其志虑,庶白日可到于羲皇,而宵梦足通乎帝所。况如吾子,内绝意于声色,外忘势于圭组,为计已决,历年已屡,而是塘也广深,虽愧苏夫子之沧浪,而僻远亦殊柳先生之钴钅母。其隘也可辟,其阙也可补,胡不增其高而为基,夷其平而为圃,画舫浮深,修梁跨阻,嘉花美木之列植,高馆凉台之接庑,使邻曲改观,儿童欣舞,顾乃计失于因循,事仍于莽卤,岂惟无以自适于一时,抑恐由之贻笑于千古?’漫塘叟曰:‘吁!巢居知风,穴处识雨。顾吾与子虽同声气,尚殊出处。子宁规我以目前之苟且,毋宁怵我以方来之谤誉。彼花迷金谷之园,雪冷袁宏之渚,凄凉钓濑,富贵郡坞。试由今而视昔,果孰去而孰取?’张子由是俯然而思,释然而悟。曰:‘子无俟于索言,吾特从而戏汝。’”

吴鉴,字仲权,临川人。颇慕张于湖之豪荡。于湖豪气横九州,去长沙百年犹有能道其不羁者。仲权尤不减,尝使湖南漕行部,以小舟私载一妓自随,至湘潭,夜泊就。妓失足坠水,舟人惊呼打捞,运使幸而拯溺。其豪放如此。